上週四聽張講師YY國學講堂《孟子 告子章句上》,正是句句震撼我心:“人有雞犬放,則知求之;有放心,而不知求”、“指不若人,則知惡之;心不若人,則不知惡”、“至於身,而不知所以養之者,豈愛身不若桐梓哉?”、“養其一指而失其肩背,而不知也,則為狼疾人也”、“飲食之人,則人賤之矣,為其養小以失大也”、“今之人修其天爵,以要人爵;既得人爵,而棄其天爵,則惑之甚者也”、“夫仁,亦在乎熟之而已矣”。
孟子以上的這些言語就像警鐘一樣長鳴於我耳,求道的路途並不容易,有各種誘惑和阻礙時常會讓人不知不覺偏離大道的方向,“有放心,而不知求”“心不若人,則不知惡”,實仍可悲可歎,最寶貴的東西就在我身邊,卻不知道珍惜和養護,汗顏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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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時,聽孟子這一席言,心中升起一絲疑惑,孟子所指的心好像是有內容的,並不是空空如也,孟子曰:“學問之道無他,求其放心而已矣”,如果是空,則求什麼呢?可心的實相就是氣了,氣本無意義,心不就空了?以前,也有看到講心就像一面鼓,鼓是空的,你不敲它不響,你一敲它才響,所謂“真空妙有”,心是真空,因外在的緣分而應機反應為妙有,即為“隨緣”,所以,不同於“頑空”,只顧自己的自在。直到聽講師講“觀黃庭氣血實相本無意義,並不是什麼都沒有,而是要存著仁義”,正是如醍醐灌頂,頓解我心中自修行以來甚深迷惑,不禁雀躍不已,喜不自勝。
以前看阿彌陀佛、觀世音菩薩的成道故事,在成道前總會發大誓願,比如阿彌陀佛有四十八願,地藏王菩薩發願“地獄不空,誓不成佛”,佛教裡也有“四宏誓願”,幾乎佛教經典中每一位佛在成佛前總會發大誓願,有“眾生不度,誓不成佛”之感,最後,“眾生無邊誓願度”,雖然無邊,反而成就佛道了。這些佛所發誓願之廣、之大、之深難以想像,我一度以為好像文學作品裡的誇張的修辭手法一樣,也只是一種修辭而已,未必是真,況且,也無法考究。可如果是這樣,何必放到如此寶貴、字字如金的佛教經典裡呢?假設是真有其事,既然修行已經達到如此甚深的境界,心早已可以做到空盡無求,為什麼為了成佛還要發如此大的誓願呢?豈不矛盾?
現在,我終於明白誓願所發來自仁義,因仁義才有度眾生的願,仁義多一分,願就大一分,由此可見,佛菩薩成道前的仁義實在是充足得可比天地了。那麼,仁義又在哪呢?自然是在心了,所以,心不是空,而是有,有的是仁義。張講師在《撥雲見日》中說,心即是氣,氣是心的本體,心是氣的功用。就本體而言心是真空,就功用而言心是仁義,所謂“真空妙有”的真意是“真空”者氣也,“妙有”者心也。心中清淨自在,一是指心的本體氣本自清真自在,一是指心雖有仁義、裝著天下蒼生,對外在的人事心中卻了無掛礙和分別,這就是孟子所說“由仁義行,而非行仁義也”,因為,如果你是行仁義,即為“義襲”,必然在黃庭氣血上會產生分別,干擾氣本有的自我造化了。孔子和孟子由仁義行,心系天下蒼生,周遊列國,欲施行仁政,行王道,雖一生奔波,最終因時勢造就仁政和王道未成,可自身的道業已然成就了。行事在人,成事在天,孔子曰“四十不惑”,孟子曰“四十不動心”矣。同時,體會孔孟的心量,其仁義心已具足矣,和佛菩薩的用心豈不等同?
有人說,六祖曰:“本來無一物,何處惹塵埃”,你作何解?哎,六祖的偈語是從實相上說,“無一物”是指心的本體是氣,氣看不見、摸不著,當然無一物,心的功能上要有物,此物即是孟子所說“義”,要不然,孟子說“集義”在哪裡集呢?達摩初祖至六祖一脈相承,皆曰:“有情來下種,因地果自生;無情亦無種,無地亦無生”,此“情”不就是“仁義”嗎?
那麼,為什麼成就佛道要發大誓願、用大仁義呢?孟子給了我們答案,曰:“配義與道”,成就佛道就是成就法身,孟子所講的“浩然之氣”。孟子說養浩然之氣需要二種必須的養分:義和道。張講師說“道”是與生俱來的天賦本質,即性,它在氣中,是先天已經存在的,而“義”是需要後天慢慢積累的,孟子曰“是集義所生者”。心清淨了,所謂“明心見性”,性就能夠在身中發揮本有的造化功能,可是,孟子明確告訴養浩然之氣(成就法身),除了道的作用(性的造化)之外,還需要“義”,如果“道”和“義”是一回事,孟子不會另外講一個“義”字,並且“義”還在“道”之前,說明“義”在成就法身中至關重要。這就是為什麼諸多佛菩薩在成道前發大誓願普度眾生、救苦救難的原因了,也是孔孟為什麼一生屢受挫折卻依然奔波於各國的原因了,但求心中的“義”啊,“義”是成道、成聖成賢、成就法身和成佛的必須物啊!所以,孟子說:“以志率氣”,志就是義了!
之所以探討以上這些文字,是因為知見的錯誤會扭曲修行的方向,所謂“見解行證”,張講師說“理不辨不清”,同時,我發現因為知見上的錯誤,會產生修行三個方向:
第一個方向——萬法皆空,墜入頑空:
第二個方向——心無他物,仍是墜空:
第三個方向——行仁義事,非仁義行:
我曾經停留在第一個方向上,以為那是自在,卻不知只是一潭死水而已。後來進入第二個方向,以為清淨心就是心中無物,什麼都放下,但要隨緣接物,“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”,行使本分,卻不明心中要有物即是仁義,“隨緣”之真意乃是對人事之結果好壞心無掛礙,因心有仁義,為人處事仍需要努力和主動,濟事於民。學習黃庭禪後,張講師說“把情緒當能量看”,觀黃庭氣血的實相本無意義,更感覺到心中無物,難怪一觀黃庭後情緒就沒了,應該不對啊,情緒是“發而中節”,還在黃庭處“發”著呢,這就是張講師所說“情緒發時依然自在”,哎,原來不知不覺還是壓抑了情緒,而不是觀自在了。“把情緒當能量看”是說情緒的本體是能量,可情緒是心的功能,又如何能消失呢?要不然要心有何用?所以才會有“發而中節”了,中情緒的本體是氣的節,自然就了無掛礙和自在了。
“成人成己”的練習帶著我走進“集義”,可因為知見上還未徹悟“心中無物”,原來是心的本體無物,心的功能有物,以為心無論本體還是功能均無物,即是心為空無,可想而知,集“義”卻沒有處所,又如何集真正的“義”了?所以,修行進入第三個方向,“義襲”而已,腦袋裡裝著“成人成己”,指揮著行為做著“成人成己”,心裡的“成人成己”卻是如浮雲一般,飄來即逝,願力不足,即使有“道”在法身中的造化,因為缺了“義”,又如何成就法身、功德圓滿呢?也難怪我近幾周黃庭禪修的練習好像進入瓶頸,心身狀況的進展似乎卡住,總覺得缺了些什麼。當真正了悟心中需要集義,“以志率氣”,去啟動和加速本性的造化,就有了修行另一個方向:
第四個方向——由仁義行,心無掛礙。
我想,這就是我今後努力的方向,在心中集“義”,發大願,服務於天下蒼生,與諸君共勉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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